“就算继续下去，也没有办法分出胜负了呢。”
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，三日月微微扬了扬嘴角。
居高临下，盛气凌人地俯视着眼前的对手，深红色的双瞳宛若盛开在彼岸的曼陀罗。
端正的容姿浮现着值得玩味的表情，看上去有些怠惰，又有些成熟与色气。
“稍微，有点变强了呢，人类。”
就像是放下积攒在心里许多年的执念一般，三日月的语气听上去倒是颇为轻松。
“嗯？”
玖原凛没来由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，因此引起了对方不满。
“什么啊，你那失礼的反应。”
“因为今天的三日月大人莫名有些可爱，所以不由得发出了赞叹的声音。”
“……哈？”
“啊，糟糕，是心动的感觉。”
“因为感觉会很恶心……不，是已经很肉麻了，所以不用继续说下去。”
望着嬉皮笑脸的巫女，三日月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将武装解除之后，手中的深红色长枪与身上披挂着的古武士铠甲，化为樱花般的碎屑，随风而去。
身着一袭黑衣的她没有言语，只是转过身背对着玖原凛，望向那一抹仿佛永远不会沉沦的夕阳。
伫立在古战场中心的身姿，貌若天女，神似夜叉。
无论是谁，或许都会被这样的妖艳所吸引吧。
即便那是带着一抹死亡意味的色彩。
不过——
“……如果可以的话，还真希望能够更加坦率些啊。”
玖原凛一边自言自语地站了起来，一边将太刀收回刀鞘之中。
虽然对方依旧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，而且转身之前还摆出了一张标准的扑克脸。不过玖原凛心里清楚，这次三日月倒不像以前那样流露出“人类不值得”那样恨铁不成钢的感情，反倒有了些温柔的意味。
与其说是温柔，倒不如说是某种更为柔弱的感情。
当然，这都是相对的。
就像是古战场中千年一瞬的柔光，那样的神色稍纵即逝，很快就湮灭于这片寂寥之中。
也罢，也罢。
玖原凛告诉自己，要让三日月露出优雅的微笑，并且用温柔和善的语气告诉自己“变强了呢，祝贺你”，诡异程度堪比一年一上线的作者因为无意间抽到了期待已久的ssr于是决定努力更新，是几乎不存在的事情。
而且说话时轻声细语，摆出和蔼可亲、温柔待人大姐姐般神色什么的……
“不不不，还是算了吧，完全不适合呢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不，没什么。”
因为想要避免这个话题，于是扮了个傻。
实在不行，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就是了。
——比如，你不适合戎装，下次请务必试试兔耳红白巫女装怎么样？玖原凛如是想到。
“你，该不会是对我想了什么过分的事吧？”
“没有没有，哪能呢。”
恩，这样才是三日月。
当怀疑与略带轻蔑的目光直刺而来，玖原凛确信，这才是她认识的鬼神大人。
“哼。”
好在三日月也没有追问下去，虽说被对方用茨木童子盯着赤鬼般的眼神瞄了一眼，但莫名有些酸爽。
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阵。
“对了，以后你可以不用来这里了。”
“恩……啊？”
玖原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。
——不用来了，这是什么意思？
“字面意思。”
三日月微微将脸侧了过来，由于夕阳下刘海的影子延伸开来，令人看不透她脸上的表情。
“我还是不明白。”
玖原凛歪了歪头。
三日月叹了口气。
“本来你来到这里，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吧？虽、虽然……嘛，姑且我的分身打了个平手……不过应付外面那些杂鱼也算是足够了。”
“唉？分身吗？我说呢。”
“……能和我的分身战平已经算不错了。怎么，难道有什么不满吗？”
“不不不，当然没有。怎么说呢……恩，这段时间还真的是受你照顾了。真的，谢谢你。”
坦率地表达出心中的想法，玖原凛向三日月的背影鞠了一躬。
由于对方已经将头别了过去，因而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。
估计依旧扑克脸吧，玖原凛心想。
尴尬地沉默了一会，三日月兴致缺缺地开口说道：
“哼，总感觉没有什么诚意。”
“诶？难道还要我下跪不成？”
“……哈？下跪？”
“师父在上，请受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可没有你这样差劲的徒弟。那种程度的剑术，在我以前的道场里连三流都算不上。”
“说这样的话可是交不到朋友的哟，三日月大人。”
“哼，彼此彼此吧。”
装作没有听到讽刺。
玖原凛挠了挠头发，向身后走去。
没走几步，却又停了下来。
三日月尚未开口询问——
“啊，对了，实在不行让我**也不是……”
“滚！”
“好咧。”
带着调戏成功的喜悦心情，玖原凛一边离开三日月，一边开口说道：
“对了，我以后还会再来的。”
“……我不是已经说过……”
“当然啦，不是为了修炼。”
三日月皱了皱眉头。
——这家伙在说什么呢？
——不是为了修炼，那还能是为了什么？
“嘛，反正回到神社不是吃饭就是睡觉，与其这样倒不如和你待在一起打打闹闹，还比较开心一点。”
“……”
笨蛋。
这个笨蛋。
三日月一边在心里暗暗骂着对方，一边感到自己的脸上温度似乎正在逐渐升高。
不对，已经成为亡魂的自己，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。
错觉，一定是错觉。
不过——
鬼神少女的嘴角，却依旧泛起了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笑意。
那一抹弧度，源于自己的内心。
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……
“唉，而且最近，夕月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呢。”
“哈……？”
“真是的，明明以前说‘要跟玖原凛大人一直在一起’，现在却不理我了，真是非常、非常的悲伤啊。”
“……”
玖原凛大概并没有注意到，三日月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。
“恩，而且不久前的那个女孩子，身上似乎也有不少谜团。嘛，虽说也不是不能放着不管……不过既然都已经捡回来了，还是好人做到底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是，万一被对方当成救命恩人，说什么也要待在一起怎么办？恩，虽说能够和可爱的女孩子同居是很开心啦，不过多供养一个人，就相当又要多出一笔支出，说其阿里最近神社的财政收入并不是很乐观啊……啊啊，麻烦，越想越觉得麻烦。”
“……”
“呐，我说，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……恩？三日月大人，为什么这时候突然要掏出长枪……”
下一秒，玖原凛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。
然后，熟悉的天花板，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。
被对方用武力莫名其妙地赶出来了。
——还真是个暴躁的神明大人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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